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 推开车门,还未来得及道谢,顾司嬢出其不意地道:“我爸为我找了个对象,你愿意帮我去做个考察吗?你的故事征服我了,你比我会识别男人,如果这个男人真的靠谱,我会向我爸低一次头。虽然老头的动机不会纯的,肯定为了商业联姻,但听说这个纨绔子弟不太一样,他是个诗人。”
“行啊,把他的信息告诉我。”周浣窥见了曙光,打起精神,真是另癖到了蹊径,一旦成功,几个五万块到手,不发愁了。她的钱不是花到了原生家庭里,就是穿到了身上,没存款。
“他叫沈澄笠,是一名会计师,喏,详细资料。”
周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资料接过来的,单一瞥照片,浑浑噩噩的一天尾巴上,炸响了一个霹雳。
她周浣为何总为他人做嫁衣。
窗帘拉得寥寥草草,透过两块布之间的缝,沈澄笠望见西下的日头正追着院里的梅树跑,白云波浪般一朵覆盖过一朵,像一帧由明到暗的调色板缓慢而精细地变化着亮度。当一朵云从云头到云尾都被调成灰色时,黄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填充着天地间的空隙。
沈澄笠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,道:“再不走来不及了。”
夏溪南马上急了,急迫地想同沈澄笠有个离别时的温存,他们相识一年了,并排在床上躺过不下十次,却一次越轨的行为都没有,连手也没牵过。明明是情欲旺盛的男女呵,夏溪南潜意识里产生的绝望表明,他们一直这般冷清的相敬如宾式交往,绝对不是好事情。
然而伸出去的手,触碰到的却是沈澄笠的后背,他转了过去,在他发现之前,夏溪南忙将手缩了回来。
沈澄笠边快速地穿鞋,边重复念叨:“你不还让我提醒你五点钟有个会,再不走真来不及了。”
夏溪南的胸口如被怪兽撕咬了一口,一口接一口,咬得她猛烈的疼。沈澄笠为她拿包,把包拎在手里站着等,夏溪南艰难地坐起来下床,如大病初愈般,手抓到门把时,忍不住叫道:“澄笠!”
沈澄笠正在喝水,没走过来,但回了头,目光苍凉,他们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。
屋里除了电视声,别无它响,风呼呼地捶打窗棂,带着凶猛激烈的力量,灯光笼罩,似变了质的牛奶一样的光线。床头柜上的盘子里放着沈澄笠做的,夏溪南吃剩下的云朵舒芙蕾,早冷透了,皱巴巴的,幽幽地弥漫开腥味。
电视里正播放一档不知为何名的综艺节目,一男一女唱着老歌《单恋一枝花》:
你应该大声说拜拜就算有眼泪流下来
这一段心碎神伤纠缠的爱就此忘了吧
大声说拜拜 能勇敢爱就勇敢散
那为爱死过的心总有一天会再活过来
......
沈澄笠的脑子很累很乱,或许是因明明躺了半天,却没得到休息,爬起来又不甘心,这种不甘心的累像一种慢性病,慢却不缓,折磨起人来烈性无比,将他从一个漩涡的出口猛地推到了漩涡的底部。他想爬上去,爬了两下,觉得没多大的意思,手一滑,重新落下,挣扎、缱绻和虚度光阴。
沈澄笠的不甘心里包含许多的成分,但从没不甘心于未占有过夏溪南。他对夏溪南的感情很复杂,在她身上识别到故人的熟悉感,仅仅是熟悉感,属于过去的,没有携手相伴的未来。他用规矩表达了自己的态度,用金钱补偿,这次是送一条手链,从口袋里掏出首饰盒,先打开来给她看了一眼,见她笑了,便塞进她的包里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揉出五个干瘪的字:“路上小心点。”
他观察过, 她每次收到分别礼物时很惊喜,或许这不是最好的补偿方式,但是他能想到的当中最好的,投其所好么。再说了,除了这些,还能给什么呢,沈澄笠无意将夏溪南定义为某个类型的女生,想去再次靠近的故人,哪会将她的优缺点分门别类呢,她就像一坛酒,贵在陈,也贵在真心希望她真正快乐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
夏溪南拼命忍住反复了许多次的失望和暴躁,有饱满的冲动去抓起房间里的东西全甩到地上,将首饰盒丢在脚底下踩个稀巴烂,她心里想着,我要的是这一条手链吗!我是缺首饰,可我要的是这一条手链吗!你当真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吗!
她的脸上仍贴满笑, 假如任由情绪膨胀发酵,大概不久就会在他的面前爆发,爆发了一次就有第二次,终将演变成一个毋庸置疑的泼妇。不值当的,夏溪南有本事让气愤和理智并驾齐驱,盼了多少次的星星月亮,难道以一场争吵来画上**吗。
不值当。
她的笑叫沈澄笠心疼,并非男人对女人的心疼,是不含爱情的心疼,是想去呵护,确切的说,是想祝愿的心疼,他重复了一遍旧话:“路上小心点。”
“我还能来吗?”夏溪南脱口而出。
“为何不可呢?”
又湿又重的晚风拍打梅树叶子,“唰唰唰”的,随之“哗啦啦”一阵。沈澄笠请来打扫的阿姨已经到了,正在院中晾衣服,胡乱将羽绒服往挂绳上一扔,用塑料夹子夹住,旁边搭着同样未拧干的长一腿短一脚的裤子,落水四处飞溅,很快尘土蒙住了天空的容颜。
这是无声的逐客令。
夏溪南多想出去将衣服捋平,以悠闲的女主人的姿态,扭过头来时泪眼婆娑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黄昏使人伤感啊。”
他只点点头。他的反应里透着无所谓,也可能是误会,但增添了夏溪南的伤感,在脑子还没恍惚出嘴巴的举动时,夏溪南的耳边回荡起她自己的声音:“可以抱一抱吗?”
她吓了一大跳,吓得眼泪差点落下。
她的泪花叫沈澄笠心疼。
他一双手轻轻搁在她的大臂外侧,脸和呼吸同她的相去甚远,连蜻蜓点水也比不上的轻描淡写的拥抱,根本融化不了她浓墨重彩的悲伤。但夏溪南满意于这个结果,她想的和得到的形成转折才符合逻辑,才安心,她的情感是对他的怀抱有着咬牙切齿的贪恋,她想用尽全身愤恨的力气紧紧抱住他,发疯般吻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