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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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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玄影走远了,江琉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,学着记忆中娘亲和许师姐的模样,捞了几捧面粉在干净的木盆里,又取了一碗冷肉汤少量多次兑入盆中。

肉汤是用老鸭熬煮的,对体虚的人有滋补的作用,玄影早早地就炖上了,等汤熬好后,还特意取了一碗鲜美的鸭汤放凉,用来和面,剩下的则温在灶上。

江琉左手倒汤,右手和面,面粉逐渐变成了棉絮状。按照许师姐之前教她的,此时就该看手感了。

江琉尝试着将絮状面坨慢慢揉成一团,觉得软了就加点粉,干了就再兑点汤,如此反复几次,终是揉成了一个像样的面团。江琉擦了擦手,再敲开一颗鸡蛋,取蛋清并入面剂子中,开始第二轮的揉面。

整个过程,全凭自己的感觉。

江琉对此有些自信。虽然她没揉过面团,但她不止一次的见过揉好的面团,“面光、盆光、手光”就是标准。可她想到的是,达到“三光”也不是那么的容易,揉捻甩摔,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,直到最后,她运起了内力……才算将面团和成了光滑不沾手的样子。

呼。江琉轻轻松了口气,将面团放回木盆中醒着。

玄影动作很快,捕鱼的事对他来说是生存必备技能,早已驾轻就熟,不多时就回来了,他抓着手中的三条活鱼朝江琉扬了扬:“姑娘,抓着了三条草鱼,可都要杀了?”

唔。方才不过是为了将人支开随口编的话,可鱼都抓来了,也不能浪费,江琉低头思索了一番,道:“都杀了吧,劳烦你将鱼切成大块。”

“好勒。”玄影提溜着鱼就去后院处理了,厨房里空间不大,若是鱼腥四溅坏了一锅面就不好了。

趁着他处理草鱼的功夫,江琉开始捋面。

“挼如箸大,一尺一断,盘中盛水浸”是水引的做法,“细如委綖,白如秋练”是水引的样子。

幼时娘亲曾教过她的。

江琉在心里默默回忆了几遍做法,先是将醒好的面团揪出几块来,在案板上擀成长长的面皮。这一步就失败了好几回,不是厚的出奇就是薄得断开。江琉挑了其中几张还算看得过去的面皮,选了最长的部分,拿刀沾了些粉切成细长条——用手拉成细面是不大可能的了,只能拿刀切。

厨房里的菜刀有些钝,面皮又比刀板要长上许多,切了几刀就磕磕绊绊的,好好的面皮都卷翘了起来。

这样不行。

江琉思索片刻,忽地福至心灵,想到一物:流月刀。

她从腰间解下佩刀,缓缓抽出刀身。流月刀锋在空中震鸣颤响,一股凌厉的刀意骤然显现,寒气逼人。

只消一眼,便知是把好刀。

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,江琉从未想过用这把刀。自从收到后距今已有一年,流月刀从未出过鞘,没想到第一次竟是用在了切面皮上。

江琉心中暗自点头:嗯,取之于他用之于他,很合理。

有了流月刀加持,切细面的速度明显快上许多。

她本就眼准手稳,一手轻轻扶着面皮,一手举着流月刀,毫不费力地就将面皮划成了“如箸”一般的粗细。切好后,再放入瓷盘中盛水浸着备用。

大大的一团面剂子,成功制出了一小碗水引来。第一回做就像模像样的,江琉很是满意。

刚巧玄影处理好活鱼过来,每条草鱼都被清理的很干净,切成了鱼块。江琉回忆着鲜鱼行吴娘子的刀法,将大块鱼骨尽数剔除,鱼肉堆叠成了一座小山。

玄影看着她动作,好奇问道:“姑娘是打算做鱼脍?”

江琉摇摇头,她可没这个本事将鱼肉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:“我准备做几只鱼圆。”

说着她左右开弓、手起刀落,两柄菜刀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风,颇具气势。玄影在一旁看着不由有些咋舌,默默往后退了稍许。

一顿乱剁后,鱼肉逐渐变成了鱼泥。

江琉停了手,凭着感觉往里头撒了些盐粒,再加了蛋清葱花,还取了一点猪油混入其中,反复在盆里搅打,打了累了就换玄影接上。

空出了手,江琉便开始煮生辰面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及至掌灯时分。

夷九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。

他见厨房里二人正在忙活,只与他们打了声招呼,就去另一边热菜,路过江琉时还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几眼:真是奇了,不出门的人今日都来小厨房忙活了。

广聚楼的菜都是今日现做的熟菜,夷九起火上锅蒸热了,再拿小碗每样菜都装了一些,放进食盒里先给公子送去。剩下的则闷在锅中,等后续分给其他的人。

主屋里。

顾珩闻着小院里不断飘来的饭菜香气,等得百无聊赖。

今日的饭食送的晚了。

他有些饿了。

正想着,便听到屋外细细密密的脚步声:是夷九来了。

现在他已是能凭耳力听出熟悉的步伐声了。

顾珩不由坐直了些。

夷九进了屋,快速的将食盒里的菜肴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,边道:“今日公子生辰,属下到县城里买了几样菜。”说着又怕公子生气,忙补了一句:“并未铺张,菜式一共只有六样。”还嫌不够,续道:“其他人的份也已留足,待会儿布好菜属下就给梅医师她们送去。”

顾珩点点头,倒并未如夷九所想一般气恼,甚至并未多说一句,径直接过汤匙一样一样吃了起来。

因着眼疾之故,他用饭时用箸少,用勺多。

夷九知晓他的习惯,这次选的菜都是一些可以用勺舀起来的东西,如切成小块的虾炙鹅炙白肠炖蹄,已经完成拆解成一小碟的蟹肉蟹膏,做成拇指大小的蜜淋粽,以及碧绿的时菜羹。

夷九在一旁候着,见公子用的差不多了,扒开酒壶塞,动作轻缓地斟了一小盏,小心问道:“公子,今日备了酒,都温好了,公子可要用上一盏?”

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,带着馥郁的桂花香气。

顾珩正要开口拒绝,忽地鼻尖一动,挑眉问道:“这是灵溪酒?”

“正是!”夷九一喜:“属下听闻此乃岭南一带的名酒,当下正值时节,今日见着了便带了一壶走。”

灵溪酒啊……

顾珩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一年前,也是圆月之日,他与一身素衣的女子在屋顶上把酒言欢。

说是言欢,其实大多时候都是他一人在说,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倾听。

濛濛月光轻柔的洒落在女子身上,像是给她周身都披上了一层月光银纱,将那张清丽秀美的容颜映衬地如玉一般皎洁。

“就喝一杯吧。”

他听见自己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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