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薛洛的话彻底点燃了掠羽的怒火,他气得一把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地上,“王妃,从你们二人相遇至今,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?除了赵家之事外,他何时利用过你、伤害过你?”
“你以为就凭你自己,就能扳倒贤妃、击垮许家、让杨美人上位?若不是他早早布局,让御史台弹劾许家无恶不作,陛下怎会轻易将贤妃打入冷宫?”
“延川事发后,若不是王爷动用了一切关系,他们二人怎会有出狱的机会?你以为薛泽是碰巧被调到景风门?那是因为他早就将黎元打点好了!”
薛洛愣住了。
掠羽越说越气,“哪怕是今天,若不是他从天香阁尾随你到这儿,就凭你带的那几个人,你以为你能逃出生天?那些黑衣人,可都是实打实的职业杀手!”
“不错,赵家之事,确实是咱们的错。王爷也说,是他太轻敌,没想到王家树大根深到如此地步。他虽然没有保全赵家,但他保全了整个薛家啊!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,你总不能让他真的抗旨不遵吧?那掉脑袋的,又何止是一个赵家!”
说到这个份上,掠羽索性破罐子破摔,“就算他犯下的过错无法挽回,难道就因为他犯过一次错,他就十恶不赦了吗?他对你全心全意付出,只因这一次错,就可以被全部抹杀吗?蹲大狱的人尚且还有出狱之日,你是要判他死刑吗?”
掠羽的话如阵阵惊雷炸响了她的耳畔,她的脑中轰隆隆一片,过往如巨石般碾压着她的神经。
可掠羽却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,还是自顾自地为李玄然辩解着,“我与王爷少时相识,除了你,我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人如此上心过!他为了接近你、同你在一起,使出了浑身解数,才终于被你、被薛家所有人接纳。结果到最后,换来了你的一句‘扯平了’!”
过了许久,薛洛一直垂首,默然不语。
掠羽后知后觉,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以下犯上的话?若是她责怪起来,更加疏远李玄然,自己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!
他小心翼翼地躬下身,借着灯笼的火光,探头瞧了瞧薛洛的脸色,尴尬地赔笑道:“王妃,我一时情急……”
可让他大为震撼的是,薛洛居然在无声地流着眼泪!
从认识她以来,除却赵家满门抄斩的那日,掠羽从未见过薛洛如此脆弱的模样。在他心中,薛洛始终心有成算、游刃有余,少有事情能把她困住,也少有事情能让她茫然无助。
掠羽后怕极了,手足无措地在薛洛面前踱着小碎步,“王妃,王妃,是属下错了,您别这样!”
她抬起了朦胧的泪眼,声音破碎,“我对他来说,真的如此重要吗?”
掠羽重重点头,赌咒发誓,“属下绝无半句虚言!”
“若真的如此重要,那他为何不能像我对他那样坦诚相待?为何在我向他探寻真相时,他一次次地顾左右而言他?为何在挽留我时,以‘赐婚无法和离’相威胁?”
薛洛想起了上一世,眼泪簌簌地滚落,“又为何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不见,为何在阖府被灭的时候冷眼旁观……”
掠羽把薛洛的话翻来覆去想了个遍,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,何况有些话,他也没听明白说的是什么。
可他的脑瓜子难得活泛了一次,“王妃,那您留在这儿,等王爷醒了,您当面问他!”
薛洛摇了摇头,扯起一抹苦笑,“织云坊的粗布麻衣,你们都不肯告诉我。这些问题,也不会有答案。”
她擦了擦眼泪,气息依旧有些颤抖,“你就在这儿照顾他吧,我今日实在太累了,想回府休息。”
见她神情极为难受,掠羽也不好再强留她,只得无奈应下,“天黑了,我派人保护您回去。”又思前想后,“那您得闲了,还是来瞧瞧吧。”
薛洛不置可否,朝隐竹居外走去。
掠羽垂头丧气地转身,陡然发觉胖掌柜还在一旁的软榻上躺着。
反正他已听完了全程,掠羽索性征询他的意见,“你说,他俩谁对说错?”
胖掌柜悠悠看向天边的一轮似圆未圆的明月,“感情没有对错。”
掠羽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,蹲在他的身旁,“那他们二人还有回旋的余地吗?我还是头一次觉得主子可怜。”
胖掌柜抬手指了指明月,“你瞧,会圆的。”
……
待回到薛府,夜色已深了。薛洛沉默着走回自己的院子,抬眼便瞧见那个古怪又扎眼的秋千,寂静无声地耸立在树下。
汀兰见她满身血污,又始终不发一言,便知今日出了不得了的事。于是并不多说什么,连忙为她准备了浴桶,洗完后,又替她换了衣裳,擦干了长发。
做完这一切后,汀兰担忧地瞧了一眼倚在窗前发呆的薛洛,悄声带上了门。
原本自己已笃定,李玄然对自己只是对玩物的喜爱和掌控,并非爱人的真情实意。这一世失而复得,也还是与上一世如出一辙。
可今日掠羽咄咄逼人,无意吐露了自己不曾知晓的内情。
难道,他对自己,对薛家,是有几分真心的吗?
薛洛不由得又难过起来。他默默做了许多自己并不知晓的难事,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隐瞒。
李玄然,对我毫无保留,就这么难吗……
你的真心,就真的不愿给我看个清楚明白吗……
“二姊,你在想什么呢?”
薛洛用力眨了眨眼睛,眼前是薛沁天真无邪的笑脸。
她很想将心事一一道来,可犹豫了一会,只轻轻道:“三妹,我与他,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那日你说要与他和离之时,我就知道你是认真的。”
“我是不是做错了,不该对他这样?”薛洛将脸埋进了臂弯,声音有些沉闷。
“我知道二姊一向宽厚,旁人若不危及你的安危,你是绝不会计较的。所以,他一定是做了让你很伤心很伤心的事,你才对他如此绝情,对吗?”
薛洛眼眶渐渐红了,瓮声瓮气回答:“是,他让我很伤心,很委屈。”
薛沁用手捧起了薛洛的脸,神情很是郑重,“二姊,我说过,你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,所以,你永远不必委屈自己。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,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