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的,
承璟原先还觉得承欢生得面目可怖,不愿亲近他,
但是承欢却不计前嫌,对他关怀备至,几乎每日都会过来陪伴他一两个时辰,
渐渐地,承璟也对承欢敞开了心扉。
这一日,承欢拿来书卷,将从尚书房新学来的《论语》念给承璟听,
承璟听不明白这些之乎者也,心思也压根就没在那上面放,反而问承欢,
“皇兄,宸娘娘待你好吗?”
承欢愣了一下,笑着点头,“自然好。”
承璟嘟着嘴,表情十分沮丧,“可是母妃为什么总是对我很凶......她每日都逼着我走路,我腿疼得厉害,她见我哭了也不似从前那般肯哄着我了。”
承欢见他红了眼,也是心有不忍。
他本想替承璟擦去溢出的泪,可手都伸出去了,又见指腹上皲裂的皮纹,自卑地将手收了回来,
“惠娘娘也是为了你好,希望你能早日康复。你身子好了,大家才能安心。”
承璟闻言更是委屈,“可我病了,父皇不是应该多关心我吗?但是父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看我了......”
他忽而抓起承欢的胳膊,示意他凑近些,低声道:
“皇兄我与你说,我为了躲着母妃逼我练习走路,总是会钻到衣柜或是床底下藏起来。原先这法子还有用,但是我房中就这么大点地方,总是会被母妃抓到......”
承欢想了想,给他出谋划策道:“我这两日来时,见庭院里总摆放着一个雕刻着龙纹的大铁球。今日好奇细细看了,发现那铁球后头有一可启开的暗门,似乎可以钻进去。你若是实在怕练习走路,不如钻到那里头去避一避,或许惠娘娘要找到你就不那么容易了。”
承璟抿唇摇头,“大铁球在庭院里,我还没爬过去,就要被人发现了。”
承欢笑他,“傻弟弟,你白日里做那事,当然会被人发觉。但夜半无人之际,谁能知道你做些什么?”
他十分警惕地环顾四下,继而压低声音又说:
“我方才过来的时候,听见惠娘娘说明日是父皇的生辰,所以明日要让你练习更久,还得去寿宴上让父皇瞧见你的长进。”
“我不要!”承璟怕极了,应激似的抓过被衾蒙住了头,声音发颤道:
“皇兄你帮帮我,我害怕......”
“别怕,有皇兄在。”
承欢试探着掀开了承璟蒙住头的被衾,轻抚他的额发,低低道:
“皇兄教你个法子,或可让你躲过去,你过来些。”
闻言,承璟忙不迭凑近承欢,听他附耳嘀咕起来。
*
翌日清晨,六宫早早就忙碌起来。
与以往萧景珩的生辰有所不同,因着今年是他的而立之寿,故而宴开整日,
自巳时起,亲王贵胄便已陆续入宫,后妃女眷也齐列桐花台。
但惠妃确是来得迟了。
只因晨起之际,昭纯宫上下遍寻都不得见承璟的身影。
这也是昭纯宫这些时日以来的常态了,小家伙惧怕每日的康复训练,总是会爬到隐秘的角落躲起来。
不过今日惠妃可没时间跟他耗着,只交代宫人道:“都仔细找着,寻见承璟后,便让他吃了药,快些开始今日的行步。”
待寿宴时,觥筹交错间,后妃们依着位份高低,纷纷向萧景珩献上了贺寿的节目。
最先献贺之人是宁婉霜,她擅瑶琴,乃为国手。
虽近年疏于练习,但一出手仍旧赢得了满堂彩。
于她之后,便该是昭华崭露头角。
她一早退居后室,换上了一身水袖轻纱洛神服,
“臣妾身无长技,为着皇上寿辰,特意学了一曲洛神赋,便于大伙儿面前献丑了。”
南府的乐妓已然架起了势,昭华下堂欲起舞翩迁之际,萧景珩却突然唤停了众人,道:
“懿贵妃有着身孕,怎好这般劳动?你的心意朕领受了,但为着你们母子安危,这舞今日还是莫跳了罢。”|
昭华得他如此关心,只得羞红了脸应下,
旁人皆道萧景珩宠爱昭华有佳,而昭华重新落座于萧景珩身旁后,也得握住杨柳腰,深情低吟,
“卿之舞姿,曼妙蹁跹,如何能便宜了满堂外男?只当私下里,要朕独缆洛神风姿才是。”
昭华被他逗弄得面红耳赤,羞答答地说:“萧郎惯会取笑我......”
她的舞停了,便该轮着惠妃献贺风光之际。
众人瞧着,七八名宫人合力抬上来了一口一丈宽口的大铁锅,
锅里头盛着满溢的油,于底部又架起了柴火烧着。
而后便有一龙纹铁球悬在梁上,被缓缓放下,正对着铁锅正中。
萧景珩正好奇这是在作甚,惠妃含笑道:
“皇上而立之年,后宫也频添喜讯。臣妾与懿贵妃都怀有身孕,故而臣妾便想着为皇上献上麒麟献瑞之祥,也是好兆头。”
萧景珩尚不知所谓‘麒麟献瑞’是何稀罕事,不过也是起了兴致。
惠妃邀萧景珩至堂下,将悬空铁球坠下来的一根龙纹链递入他手中,
“这龙纹链有两条,皇上执一条,臣妾执一条,同时拉下,龙纹铁球便会从当中启开,内里玄机也会显现出来。请皇上与臣妾一并,共迎祥瑞。”
众人为着瞧个稀罕,也都纷纷离座起身簇拥上前,
待人围齐了,
萧景珩与惠妃相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拉动了龙纹链。
机巧启开的一瞬,悬空的龙纹球便沿着中线破开,
从中掉出来的麒麟面团已然没了形状,
而随它一并掉入油锅的,仿佛还有一已经昏厥过去的稚子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