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邹氏在回春堂受挫丢了颜面,何家竟没有再找来。说他们怕了我,实难置信。越是名门望族,越是眼里容不下沙子,胸襟难容微尘。我心绪难宁惴惴不安,让舟屿和千越休息了一夜,次日便嘱咐她们看紧云洲,决不能有任何闪失。
吃了葛老的药丸,我恢复得很快,一日比一日长力气。看完账簿,闲着无事,会在前堂坐上一会儿。帮顾明彰分担些病患,或者听一听城里的风声。
果然自邹氏那日闹过以后,城中传起了何家嫡孙遇害,要抢云洲的传言。何家对此竟似默认,未有丝毫反驳,反倒是知府大人心急如焚,加派巡城的官差,昼夜不息,闻风即捕,严加管束。
随着时日推移,连何嬷嬷望向云洲的目光也悄然生变,言语间多了几分深意,让他将来勿忘旧情。我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。莫不是何家硬抢不成,顺水推舟,想要借传闻来逼迫我交出云洲?宗嗣为大,若我执意阻拦,难免风会吹向另一边,祸及己身。
此事关键,到底还是要看宫中的态度。按说萧景宸来帮我的事瞒不住,但无论宫里还是宫外,一直静悄悄。甚至连要给他赐婚的事也石沉大海。让我越发的看不明朗。
荣家被盛青山和吕伯渊联手弹劾又拼命保住,形势微妙。一连几日,众人皆讳莫如深不敢轻言,只有兄长执意要弹劾盛青山。然荣家失势,他官阶尚轻,雪花般的折子都做了废纸。他这般执着非但未能如愿,还引来许多人的奚落,连上峰也训斥了几回。父亲闭门思过,兄长四处碰壁,家中光景,愈发艰难。
夜幕低垂,院中静悄悄。
“除了采买的下人,府里几乎没有人出来。当真是闭门思过。”千越出去打听了一天,回来禀报,“我询问了几个,都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。没办法,只好等天暗了摸进去自己看。”
我自案前抬起头来,好整以暇地看向她:“看见什么?”
“荣相一直在书房读书写字。荣相夫人在房中唉声叹气。丫鬟给端了药去,但不像是身体不好,骂起人来中气十足。看着比您还健壮些。”千越望着我,见我无动于衷,才又继续说道,“大爷在院子里喝闷酒,大奶奶去劝,说什么听不太清,隐隐约约提到了大将军和主子的名讳。大奶奶劝不动,像是生气了。”
我微微挑起眼角,看进她的眼底,缓缓道:“是听不清,还是不敢说?”千越年纪小,虽然是个杀手,但并不是天生冷酷绝情之人,相反她性格活泼,争强好胜。热衷杀人,更像是缺少对生命的敬畏,贪玩。她知晓我与荣家的关系,既听见了名字,根本忍不住这样的好奇。
“呃……”千越讪然一笑,这才竹筒倒豆子一般,“前头确实没听清,后面靠近了些,听见大奶奶说大爷,说他这些年只想着自己的妹妹受苦遭罪,暗暗埋怨着一家子男女老少,将她这个妻子也恨了进去。嘴上不提,心里全没在意过这个家,没想过未来的生活。倘若他有一分求全的心,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得罪大将军,做那雪上加霜的事。”
我静静听着,不由追问道:“我兄长可说了什么?”
千越端详着我的神情,像是犹豫了一瞬,“大爷醉了。”
“什么也没说?”我直直盯着她的眼睛。
千越默了默,才无可奈何地说道:“大奶奶回屋以后,大爷哭了,一会儿说不该失言让那两个混蛋见着主子,一会儿后悔自己无能,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,没脸见您。”
话音落下,在房中悠悠地打了个卷,拂过耳畔。
我轻轻垂下眼帘,望着面前的医书,声音柔和而坚定:“知道了,都退下吧。”
房中静谧,唯有烛火噼啪作响。
我提起手边的白玉狼毫,怎么也想不起方才被打断的思路。
两个混蛋,还真是。嘴角刚勾起笑意,又沉重地落下。
我合上面前的医书,随手取过一张信笺,笔尖轻触纸面。
或许,是该见一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