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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九章景元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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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盛汝筠淡笑,“那里是太祖的礼元皇后刚进宫时曾住过的地方。”

  薛轻凝对宫中秘闻知之甚少,因而也不知这位礼元皇后是什么来历,不过看盛汝筠的神色,这位先皇后应当是福泽深厚之人。

  “太祖开创盛朝时,青梅竹马的礼元皇后曾随之四处亲征,开国后便被封为皇后,在位期间为先祖诞下三儿四女,一直到耄耋高龄才无疾而终。”

  “礼元皇后与太祖一生相濡以沫,相敬如宾,她走后太祖一直郁郁寡欢,足见对她的一片深情。”

  薛轻凝听得落泪。

  他将自己安置在景元宫,莫非心中也希望自己与他,能像太祖与礼元皇后那般恩爱一生?

  可是,他知道一生有多长吗?

  身在九五之尊之位,真的能够做到一生迷恋一人吗?

  思及此处,薛轻凝带着淡淡的哀默开口,“陛下,臣妾不敢妄自奢求有礼元皇后那样的福泽,但是只要陛下心中一直有丁点位置留给臣妾,便知足了。”

  说罢,她便要起身谢恩,却被盛汝筠搂在怀中,张遮识趣命众人尽数退出寝殿。

  盛汝筠不知她是否因为突知有孕才这般手足无措,他也听闻妇人有孕后,情绪可能与往常反差甚大,总之不论是因为什么他都能够包容。

  “凝儿,朕答应你,不论今后发生什么,朕的心中永远都有你的一份位置。”

  这话已经说得甚是客观,对于薛轻凝来说,已是一句最郑重沉实的承诺!

  “陛下,臣妾感恩不尽。”

  薛轻凝抹去腮边的清泪,终于有一丝由衷的笑意。

  “你这小东西,都要做母亲的人了,怎地还没有长大的小丫头一般,说哭便哭说笑便笑,朕拿你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。”

  这话说得甚是宠溺,但薛轻凝却暗暗担忧。

  若有一日,自己不能随意对他嬉笑嗔怒,那便是二人淡去的一日。

  她不敢想,也不愿想,将脸埋在他胸前久久不愿离开。

  盛汝筠安抚她一会儿,觉得今夜不宜留在此处,不然与她共处一室定会忍不住动情。

  而薛轻凝脑中纷乱不堪,也想要自主片刻,只能将恋恋不舍的盛汝筠送到殿门边。

  “你才有孕不久,不必拘礼送朕,”他忽而又想起什么,朝张遮吩咐,“昭妃有孕,不适合宫中繁复礼数,至于请安之类的日后就免了吧。”

  张遮心中有数,他所说的应该是太后那边的礼数,宫中嫔妃有孕也须得定时去坤宁宫请安,但眼下既然有此口谕,薛轻凝便能免去许多困扰。

  这样的待遇,他当真还是第一次听见,包括前朝宫中任何嫔妃都不曾有过这般宠幸。

  待众人都离开,偌大的寝殿骤然冷清安静下来,薛轻凝抱腿坐在床上,看着甚是瑟缩。

  连翘端着燕窝粥进来,看薛轻凝竟然满脸落寞,讶然上前,“娘娘,怎么了?”

  今日陛下给的恩宠几乎冠绝后宫,所有人都看得出盛汝筠的欣喜和宠溺,谁能不羡慕,谁不觉得与有荣焉?

  方才她去小厨房端燕窝粥时,听见两位管事嬷嬷兴高采烈谈论此事,除了觉得幸运也真心替薛轻凝高兴。

  怎么所有人都喜形于色,而薛轻凝却没有半点欢喜?

  连翘走近床边,才发现她在无声抽泣,慌忙放下手上的粥,上前安慰,“娘娘,哭不得呀,对孩子不好的。”

  薛轻凝搂住她,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,“连翘,我……我怎么能有孩子……”

 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,连翘朝一旁呸了一口,“呸呸呸,不吉利,娘娘就当没有说过这话!”

  “孩子是福报,也是娘娘的缘分,后宫这么多妃嫔,却是最迟入宫的娘娘首先怀上龙胎,根本就是天意和娘娘的福泽!”

  薛轻凝战战兢兢抬眸,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,那双手虽然柔嫩洁白,可她看来却是血淋淋的!

  宫里宫外,好几人虽不是她亲手所杀,却也都是陷入她的设计而死,她怎么能不算是刽子手?

  刽子手,怎么配有孩子?

  “我怕……孩子会因我的业障,承受不该有的业报……”

  连翘心头一惊!她在薛轻凝跟前侍奉这些日子,深知她并非愚钝之人,如此钻牛角尖必定是太过珍惜这个孩子!

  “娘娘,奴婢知道了,”连翘陪着她红了眼眶,“您并非不想要这个孩子,而是太过珍重不肯让他受半点损伤。”

  “可这时间若真的有因果报应,也该是那些恶人先挨千刀,万万轮不到被害受苦之人!”

  “薛玉柳做下那样的罪孽,上天尚且让她苟活至今,你与孩子又怎么会是受报应的那一个?”

  “再说,陛下洪福齐天,深爱这孩子,绝不可能会让他有半点损伤!”

  这话简直说到薛轻凝的心坎里,除了害怕报应,她还生怕宫中有人对孩子不利。

  进宫这些日子,她亲眼看见嫔妃甚至太后,为了争权夺利不惜一切代价,如今又怎肯安分让她将孩子生下养大?

  “娘娘不妨这样想想,”连翘试探开口,“相府的事也算了结,说不定娘娘的母亲得以解脱转世投胎,与娘娘再续因果?”

  薛轻凝的眼中渐渐浮现一抹明光!

  是了!

  母亲的出现,也许并非只是为了阻止自己取薛玉柳的性命,而是预示着什么其他的因缘!

  “连翘,”薛轻凝眼中闪烁着晶亮,伸手握住她的手,“多谢你……”

  连翘摇摇头,将她搂住,“娘娘,当真不能再哭了,孩子要紧。”

  这话甚是管用,薛轻凝连忙抹了眼泪,勉强牵了牵嘴角,“将燕窝粥端来吧,我好似有些饿了。”

  连翘心下宽慰,知道自己与孩子要进补,她大概真的已经想通了。

  “日后,除了咱们自己厨下做的东西,一律不要端进来了。”薛轻凝舀着燕窝粥,目光幽深冷沉。

  “奴婢明白,”连翘点点头,“这些事确实该防备些。”

  她在宫中这些年,那些肮脏的勾当属实看过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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